alien stage中

【信邦】戛然而止(全一篇 ,已完)

第三人称视角,微虐。


“要不要出去转转。”
今天韩先生又来医院了。
他大约每周来两三次,穿着西装,系着领带,提着慰问品,很正式的样子。
我不止一次为自己那个时段在前台值班这件事感到庆幸,因为韩先生进来的时候总会向我打招呼。他长得很帅气,唇角浅浅上扬就是一个标准的杂志封面笑容,对人的态度也很温柔。总有同事向我提出换班的要求,基本上都被我拒绝了,这样好的机会我才不会让给他人——即使是搭个话。
既然说到了韩先生,不得不说他来探望的人了。
他叫刘邦,从进入这个医院起,已经睡了三年了。
车祸,或者坠楼,原因不得而知。但刘先生入院时状况非常不好,那时候我还不是这里的护士,只听得护士长隐约提起过那时候的事,心率几乎停止,满身都是创口,抢救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术后清理得出的出血量数据甚至吓坏了一位年轻的医生。
之前负责刘先生病房的护士因为怀孕请了个相当久的假,我才顶上了这个空缺。不怪他们羡慕,我的工作确实清闲,双人病房里只有刘先生一个人,他也不会突然醒来捣乱,对于清理和管理病房而言可谓是个舒心至极的例子。
【1】
韩信先生每周都会提一些水果,虽然种类一直在变化,但总是有一个苹果放在最上头。他来了就坐在刘先生床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缓缓地削着那个苹果。他手艺出乎意料的好,薄薄的一条苹果皮,从头到尾。他自己吃掉半个,剩下半个切成小兔子,插上牙签放在刘先生床头,其他的水果分给我们。
那盘兔子苹果最后多半也进了我们的肚子,不瞒你说,我们前台的护士曾经比试过,削苹果的手艺还真没有能比上韩先生的。
“或许是削多了吧,”护士长倚着电脑椅,嘴里吃着韩先生赠送的芒果,“都三年多了,要是我早都放弃了。”
我听着这话莫名有些心酸。
“是一千一百六十二天。”那天韩先生对我说,在我问起具体入院时间的时候,“三年再加两个多月。”他回答的没有丝毫迟疑。
而我负责刘邦先生的病房已经有一年多了,却连他入院时间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2】
刘邦先生有一张很好看的脸,若非苍白的不成样子,也是可以上杂志的好皮相。睫毛卷得很厉害,头发也带了些卷,长时间不剪,头发已经长到了脊梁中下部的位置,颜色很鲜明,没有白发,他身形并不魁梧,骨架稍显纤细,远看去倒像是睡美人。
他比韩先生大了七岁,也就是说……他已经快四十岁了,看着那张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的脸,我不得不用男人不易老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除了韩先生,偶尔也会有其他人来探望刘邦先生。他姓张,虽说和刘邦先生同龄,但也长着一张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脸,是个很少讲话的人。
“你就当他社交障碍好了,”韩信先生吃了那半个苹果,坐在床边给刘邦先生梳理头发。他有的时候还会给他擦身,动作比护工都熟练,“他也就不会和女人交流而已,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
将对方的头发梳理整齐,他执起对方的手,隔着薄薄一层病号服给对方按摩肌肉。现在已经步入秋季了,风很冷,韩先生更是早早地给刘邦先生换了厚一些的被子和床垫,连枕头都有些毛茸茸的。刘先生的衣袖滑下去,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腕,遍布着粉色的疤痕,有缝线留下的痕迹,也有挫伤的创口留下的痕迹,只是看着便触目惊心。
韩信先生和那位据说有社交障碍的张先生关系并不算好,有一次韩信先生留在医院直到晚上,张先生在几乎到达探视时间的时段到来,我以为他们认识,便没有提醒他病房里还有人,结果没一会就听到病房里传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我连忙跑到门口,正好被夺门而出的张先生撞倒在地。
他确实不太会和女性交流,扶我起来的时候手臂都是僵硬的,匆匆道了声歉,他黑着脸向电梯间走去。我本欲推门看看屋内的情况,却被张先生喊住:“护士小姐。”
我回头,看见张先生看向病房,眼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厌恶,“以后他要是在病房里,劳烦和我说一声。”他打开通向走廊的门,又合上,转身回病房,出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个单片眼镜,镜框有些裂痕。“你注意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几句对话中,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段。
我冲进病房,看见韩先生站在窗户边,嘴里叼着一根烟,低头看向床上的刘邦先生,脚下全是碎瓷片,应该是个马克杯。在月光下,这位“睡美人”脸颊上镀上柔和的光辉,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只有心率仪上跳动的曲线能告诉我他是个活人。
“病房里不许吸烟。”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随后我却发现他并没有点烟,看他怔愣的表情,应该是也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你信不信他说的话?”沉默良久,却是韩信先生先开口了。我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他低头捡起了地上的瓷渣,他的动作是僵硬的,像是重伤初愈病人的复建运动,他捧着碎瓷片,一步一步走向垃圾桶,像是走完了他一生的长度,我看着他把那个碎杯子扔进去,手上没被划破,就去检查了一下刘邦先生身上连接的心率仪器,再次回头就是他把烟扔进垃圾桶的画面了,那支烟挺精致的,也没吸,虽然感觉丢掉实在可惜,但我也没有资格去过问对方的个人行为。我尽快离开了病房,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听到耳畔传来极细微的声音,嘶哑的,低沉的,像是濒死的兽一般。
“我们出去转一圈吧,”
我听见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有人猛地下跪一般。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经常回头的习惯。
【3】
刘邦先生的病房在不久之前还是满的。
曾经在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女孩,十四五岁,性格很活泼,也很聪明。她的手很巧,能用一本废旧杂志雕出一只立体蝴蝶,振翅欲飞,十分精细。
别的病房里的小孩子都很喜欢她,她温柔,健谈,虽然有时也会露出调皮的一面,但性格算得上成熟稳重,许多孩子的家长也放心让她来组织孩子玩耍。
她教孩子们唱歌,读书,甚至是戏剧,对于许多病患儿童来说,她像一道光,把单调的世界照得明亮起来。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倒下了,猝不及防地坠落,像是正在飞翔过程中被射中翅膀的鹰隼。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见到她唱歌的样子,像个真正的睡美人一般,她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原本环绕在她身边的孩子也慢慢离开——一个,两个,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醒来,除了静寂的邻床病友,她身边空无一人,而她的监护人在更早的时候就留下一笔医疗费离她远去。
她曾使用各种方式不让自己睡去,甚至有一次用削尖的木筷戳向自己的手腕,得到的结果是不太甜蜜的睡前过程,再次醒来后她得到了一只红色的纸雕蝴蝶,是翅膀被打湿的,再也做不出飞翔姿态的蝴蝶,但头依旧是上扬的,像是在眺望着春天的方向。
又是一个早上,我们得到了打开的窗户,向内吹进的风,和楼下单薄的身躯。
“她是个好孩子,我很遗憾。”
韩信先生在那以后神经紧绷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半个月内拒绝离开刘邦先生的床位。
他应该有个温柔的上司吧,同意长期休假还批准带薪的上司都是上辈子的天使。
鉴于对方能够每周带来新鲜水果的优秀举动,我不介意帮他打一份饭,或者打扫一下周围的环境。
我每次进去都能看见他们两位紧扣的双手,或许应该说是韩先生单方面地扣住了对方的手吧,是用力到可以看到手背上青筋跃动的程度。
刘邦先生明明处于不会动的状态,可我看韩先生对待他的方式却与我们有着明显的不同。
我是期望病人醒来,而韩信先生却像怕鸟儿飞走。
【4】
那是第二年冬天的事了,这片地区的冬季都很冷,到达了穿着羽绒服夹着热水袋都会发颤的程度。
那天下午我不得不替沉溺在爱河中的小同事顶一段时间的班,圣诞节可算是情侣的节日,而我这种单身许久的女性不介意为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奢侈品而挣点外快,那小丫头零花钱不少,人也耿直,我不太怕她反悔。
韩信先生在那一天来了医院,不是我的错觉,他最近来得越来越频繁了,他带了一个小蛋糕,一束圣诞蔷薇,很大很漂亮的一束,放在刘邦先生的床头。
无意窥探对方的悄悄话,我向另一个单身的姐妹打了个招呼,急匆匆跑下楼。
领导这个时段差不多该下班了,在不会被逮到的状况下,我十分愿意提前看看自己的快递。
天色已经擦黑了,街道两旁的路灯亮起,暖橙色的光照射着街边摆放的小圣诞树和些许积雪。下雪不冷化雪冷,快递塞进大衣里,我双手搓着耳朵急急忙忙向回赶,却在住院楼门口停下了脚步。
张先生就在楼下站着,围了一条亚麻色的格子围巾,抬着头向高处,应该是看着刘邦先生的楼层吧。他显然站了很久了,鞋底与地面的交际处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我想了想,最终决定忽视他。我穿过走廊,快步走向电梯,交际恐惧可是个大毛病呢,尤其是对女性……
我不意外地在天色全黑的时分收到了韩信先生的馈赠——是那个蛋糕,还没拆封。
我向他道谢,另一位值班护士去了别的病房,我抱着好东西要自己独享的念头,把蛋糕塞进抽屉,然后关上抽屉,在外面摞了一堆旧杂志。
“你说……要是你对爱着的人做了他不会原谅的事,你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想开呢。”
韩先生难得主动与我对话,他的眼神十分空洞,视线游移不定,握紧的拳头甚至颤抖着。
“……无论怎样,先道歉吧。”
我沉思了半分钟,给了他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答案。
他又站了一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下来,扯了扯紫色的围巾,
“他是个骄傲的人,如果我能先道歉,我们以后会一直走下去……”
说了些意义不明的话,他向我露出了一个平时的温和笑容,然后挥手道别。
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麻木的,所以我一直猜测刘先生和韩先生应该有十分深厚的关系,或者不可磨灭的羁绊。直到那天韩信先生向我道别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他的气势似乎变化了许多——他活过来了,眼睛里出现了我一直都没见过的色彩,是平静而确定的,是带有目标性的,是带有希望的。
或许是有了另一个人值得让他爱了吧。
我看向刘邦先生的病房,想起了护士长曾经说过的话。
“都三年多了,要是我早都放弃了。”
我念出这句话,心里不再发酸,反而多出了些苦涩和释然。
这就是时间吧,能抹去一切的神奇道具。
【5】
自那以后,韩信先生就没有再来过。
没有韩信先生的照顾,刘邦先生也没有任何改变,他一直闭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在做着什么好梦。
韩信先生一直都想把他带出去转一圈,但在这种状态下出行对刘邦先生的身体负荷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只能作罢。
那是个快到春天的时候,我得到了新的消息。
“还记得那个红头发的先生吗,你负责的病房里经常来探视的那个。”
“他自杀了。”
“从桥上跳下去,撞到冰上了。”
“除了那个……还有伤口,是他自己划出来的吧,据说冰面都红了一片……”
我打开了刘邦先生的病房门,检查着对方的心率仪,这是我的例行任务,只是今天我多说了几句话。
“您的医疗账户里转入了一笔钱……够用很久很久,大约能用到百岁。”
“张先生以后负责代理监护人。”
“我还以为他会找个新的伴侣……他三十三岁吧,还算挺年轻的。”
突然刮进来一阵风,窗帘被吹起,透进一片开始泛起暖意的阳光。我突然看见窗台上摆了一个马克杯,布满了裂痕,显然是粘合的,里面放着一些碎瓷片,我把它们倒在窗台上,略微一拼,应该是另一个杯子,没有瓷末,是被掰断的,形状与这个拼好的略有不同,但是明显新了一些。
杯子下面压了一张纸,很用心地叠成了四方形,粘了朵干花在上面——是他圣诞节那天拿来的花,他没有把花拿出病房,想来是都做成了标本吧。
再等一会,我来找你了。
笔锋遒劲有力,将温和的简单话语写成了坚定的誓言。
鼻头突然就酸了起来,我颤抖着手,把这张纸重新叠好,垫回杯子底下。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我不知道以前他对你做了什么事,多么严重的事……但是如果你能给他道歉的机会,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是吗。”
我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睛。
刘邦先生正坐在床上,看向窗外。
他突然收回视线,向我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可惜……”
【6】
我看见漂亮的紫色的蝴蝶,从天空降低高度,缓缓落在地上。
它的翅膀渐渐染上红色,但头依旧是上扬的,像是在眺望着春天的方向。
我看见那残破的身躯里,那挺直的躯干上,有一只鸟脱出。
紫红色的羽毛,扇动有力的翅膀,和再无迷惘的眼神。
它张开双翼,向着天际飞去。
滴———滴———滴———
心率仪传出停止工作的响声。
Fin





圣诞蔷薇的花语——追忆的爱情。

故事的大纲我在这里梳理一下。
现代pa,信邦已经在一起了,信哥因为想要邦哥全部的感情而采取了极端方式(囚禁以及其他),后来邦为了摆脱选择了自残然后跳楼。张良知道这个过程并对韩信产生了厌恶态度。韩信在事发后守了刘邦四年,在后期精神开始崩溃,由于与他人的对话(护士那里关于道歉的)而产生了达到和刘邦一样的身体状况就能道歉的想法,最后挣点钱留个医药费然后自杀。
那个女孩是刘邦的一个映射,是自杀不是他杀啊,她的死亡和韩信半毛钱关系没有。
我觉得我的描述角度就有问题……不该用这个视角。
如果有时间的话会补一个正常视角的。开学阻挡不住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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